第(2/3)页 这还需要问凭什么?! 看着冯去疾那几乎石化般的表情,赵凌忽然意识到,他们之间的思想观念,存在着一条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。 他轻轻叹了口气:“冯老啊,民间有句俗语,叫做‘儿孙自有儿孙福’。” “这话,朕是认同的。但朕还想再加一句——儿孙,也不能尽享父辈之福,更不能只躺在父辈的功劳簿上度日!” 他顿了顿,开始阐述他那套在冯去疾听来近乎离经叛道的继承者培养理念: “朕问你,倘若朕真的如你所愿,将前路上所有的荆棘、所有的挑战、所有的潜在敌手,都替他砍伐干净,清扫一空。” “那么,朕的儿子,未来的皇帝,他登基之后,还能做什么?” “他无所事事,终日面对着一个已经被朕完美解决、毫无波澜的天下,他当这个皇帝,还有什么意思?还有什么挑战可言?” “人,一旦彻底闲下来,内心便会滋生可怕的空虚与妄念!” “更何况是手握生杀予夺大权、无人能够制约的九五至尊!皇帝一旦闲下来,他就会去想那些有的没的,会去追求极致的享乐,会去折腾一些劳民伤财,甚至huo国殃民的事情来填补那份空虚!” “而偏偏,皇帝无论想干什么,下面的人,大多只会顺从,只会想方设法地去满足他!” 赵凌的声音愈发严厉,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般轰向冯去疾: “若他登基之初,便发现这天下一点困难都没有,一片祥和,万事无忧!那么,朕问你,他凭什么来坐稳这个皇位?” “他有什么资格来担当这江山社稷之重?!难道就凭他是朕的儿子吗?然后让他坐在那龙椅之上,心安理得地荒淫无度,肆意挥霍朕,以及朕的臣民们辛苦创下的基业吗?!” “……”冯去疾彻底哑口无言,嘴唇哆嗦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 他一生所思所虑,皆是民生经济、朝局平衡、帝国安稳,却从未从“继承人培养”和“权力者心态”这个角度,如此深入地思考过问题。 赵凌的这番话,如同在他固化的思维壁垒上,强行凿开了一道裂缝,透入了他从未设想过的光。 他不得不承认,皇帝想的,远比他更深,更远,也更……残酷,却更接近权力的本质。 赵凌看着冯去疾那副备受冲击、神魂动摇的模样,知道火候已到,便不再继续施加压力。 他语气稍缓,将话题拉回到了现实: “况且,朕如今连大婚都尚未举行,子嗣更是还早,现在便空谈百年之后如何如何,未免为时过早,徒耗心神。” 他话锋一转,回到了冯去疾最初提出的商人问题上来,语气变得冷静: “至于冯老所忧的商人问题,其实并非无解。首先,大秦律法本就以严苛著称,体系完备。商人手中或许有钱,但他们手中无兵无权,缺乏最根本的暴力基础。” “只要律法森严,执行到位,他们想要如昔日世家那般明目张胆地压榨黔首,并非易事。” 冯去疾从方才的震撼中勉强回过神来,抓住了一个关键点,皱眉追问道:“陛下,律法虽严,但……官商勾结之事,自古皆然,几乎无可避免啊!届时,官借商之财,商借官之势,层层盘剥,最终受苦的,依旧是底层黔首!” “官压商,商压民,这如同一个死结,如何能解?” 赵凌闻言,冷冷一笑,那笑容中带着看透世情的讥讽: “冯老,你说官商勾结,欺压百姓。那朕问你,以前没有大力扶持商人之时,那些盘踞地方数百年的世家门阀,难道就不是在欺压黔首吗?” “他们兼并土地,隐匿人口,操纵讼狱,与官吏勾结之深,恐怕比未来的商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吧?” 他一句话,便将问题的本质点了出来。 压迫的本质未曾改变,只是压迫者的身份可能发生了变化。 赵凌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悸:“冯老,你需要明白一个现实。只要这世间存在巨大的贫富差距,存在不受制约的权力……” “那么,财富永远都会流向不缺钱的人,权力永远倾向于服务掌握权力的人。绝对的公平,自古至今,从未存在过。” 第(2/3)页